塔,不高。
却足以让人忘记地面。
修饰者不说话,他们不需要说话。语言太粗糙,太有方向。他们只用手指,轻轻一抹,便能让一个人的棱角变得“适宜”。
来者不问缘由,他们早已学会:问,是不合时宜的。
他们只说:“我想更像我。”
修饰者点头,开始抹去。
不是伪装,而是“轮廓调整”。
不是遮盖,而是“光线优化”。
不是否认,而是“自我精炼”。
塔的每一层都更安静。不是因为沉默,而是因为声音已被格式化。
人们在这里不说话,只展示。展示不是表达,而是存在的替代。
底层有一间房,门不锁,却无人进。
它不叫“原形室”,它没有名字。
那里没有镜子,只有回音。
不是别人的声音,而是自己未曾听过的部分。
有一天,一位沉默者来到塔前。
他不说话,也不请求修饰。
他只是坐在原形室中,听着自己的回音,直到它不再刺耳,而是成为祷告。
修饰者悄悄围观,却无法理解。
他们试图为他设计更好的“轮廓”,但他拒绝。
他说:
“我不是来成为谁,我只是来不再逃避。”
这句话没有被记录,也没有被点赞。
它只是在塔中回荡,像一滴水落入深井,
无人听见,却改变了水面。
塔依旧在,修饰依旧在,展示依旧在。
只是某个角落,多了一种沉默——
不是逃避的沉默,而是悔改的静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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