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，他有时会醒来。
不是梦，也不是失眠，只是醒了——像体内某处轻轻敲了一下，不疼，却让人想些什么，又不知该想什么。
他坐起身，没开灯。房间黑着，他喜欢一个人那么骄傲着。
窗外风撞在楼角，像有人在敲门。他知道不会有人。
有时候也想过：人生倘若能急刹车，一定会少一些撞击。
他是个对自己要求高的人。
快说话，快决定，快离开。快得像雨，打湿所有人，却不为谁停留。
他以为那是自由，是纯真，是直率。
直到有天，在地铁站，他看见一个人站着不动。
他问：“你在等谁？”
那人说：“我只是想慢下来。看人来人往，一定需要行色匆匆吗？”
他没再问。脑海里开始有“慢”的字义。
晚上，他回家，关灯，坐在厨房地板上，背靠冰箱。
压缩机居然有声音。他路上特意买了笔记本，却迟迟不能动笔。
实在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，只好放进抽屉。
生活继续。他倒一直记得那个笔记本——需要写什么。
这一天，他在办公室翻找文件，无意间瞥见同事的日记本摊开在桌角。
纸上只写一个词。
他愣了一下，没有读出声。
他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，也不确定它为何在那里。
但它像一滴水落进心里，没有声音，却泛起涟漪。
他心里有些高兴。既然不知道它的意思，不若作笔记本扉页，记下所有未知，所有需要探索明白的事。
细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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