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贡曰:“有美玉于斯,韫匵而藏诸?求善贾而沽诸?”子曰:“沽之哉!沽之哉!我待贾者也。”(子贡说:“假如这有块美玉,是用柜子藏起来呢?还是卖给识货的人呢?”孔子说:“卖出去!卖出去!我等著识货的人。”)或译,(子贡说:“这里有一块美玉,是把它收藏在柜子里呢?还是找一个识货的商人卖掉呢?”孔子说:“卖掉吧,卖掉吧!我正在等着识货的人呢。”)
韫匵:音yùndù,收藏物件的柜子。韫,藏。椟,木柜子。贾(gǔ):商人。贾又同“价”,价格。取后一义,善贾便成了“好价钱”。沽(gū):卖。善贾:识货的商人。
看哪,子贡说:“这儿有一块美玉,是把它放在匣子里珍藏起来呢,还是找位识货的商人卖掉呢?孔子说:“卖掉它吧!卖掉它吧!我在等待识货的商人啊!”
“待贾而沽”,孔子自称是“待贾者”,他一方面四处游说,以宣传礼治天下为己任,期待着各国统治者能够行他之道于天下;另一方面,他也随时准备把自己推上治国之位,依靠政权的力量去推行礼。
诚哉,“视其所以,观其所由,察其所安。人焉廋哉?人焉廋哉?” 或谓孔子曰:“子奚不为政?”子曰:“《书》云:‘孝乎惟孝、友于兄弟,施于有政。’是亦为政,奚其为为政?” 子曰:“非其鬼而祭之,谄也。见义不为,无勇也。”(论语·为政,孔子说:“分析其动机,观察其行动,了解其态度;人藏哪去?人藏哪去?” 有人问孔子:“先生为何不从政?”孔子说:“孝啊,就是孝顺父母、兄弟友爱,以这种品德影响政治,这就是参政,难道只有做官才算从政?” 孔子说:“祭奠别人的先人,是谄媚;遇到符合道义的事不敢做,是懦夫。”)
看哪,子见南子,子路不说。夫子矢之曰:“予所否者,天厌之!天厌之!”(论语·雍也,孔子会见了风流大美人南子,子路不高兴。夫子发誓说:“若我有歪心,老天讨厌我吧!老天讨厌我吧!”)
子曰:“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,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” 子曰:“富而可求也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。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。” 冉有曰:“夫子为卫君乎?”子贡曰:“诺。吾将问之。”入,曰:“伯夷、叔齐何人也?”曰:“古之贤人也。”曰:“怨乎?”曰:“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。”出,曰:“夫子不为也。” 子曰:“天生德于予,桓魋其如予何?”(论语·述而,孔子说:“对品德不进行培养,对学问不进行钻研,听到好人好事不能跟著做,有了错误不能及时改正,这就是我所担忧的。” 孔子说:“如能致富,哪怕是赶车,我也乾;如不能,则随我所好。” 冉有说:“老师打算辅佐卫国的君主吗?”子贡说:“哦,我去问问。”子贡进去后,问:“伯夷、叔齐那种人?”答:“古代贤人埃”问:“他们后悔吗?”答:“求仁而得仁,后悔什麽?”子贡出来说:“老师不会去。” 孔子说:“老天赋予我高尚的品德,追杀我的人能把我怎样?”)
子曰:“笃信好学,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。邦有道,贫且贱焉,耻也;邦无道,富且贵焉,耻也。”(论语·泰伯,孔子说:“坚守信誉,努力学习,誓死主持正义;不入险地,不住乱世;国家太平则一展才华,社会黑暗则隐姓埋名。治世中,贫贱就是耻辱;乱世中,富贵也是耻辱。”)
子绝四:毋意,毋必,毋固,毋我。子畏于匡。曰:“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?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;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?” 子欲居九夷。或曰:“陋,如之何!”子曰:“君子居之,何陋之有?” 子曰:“出则事公卿,入则事父兄,丧事不敢不勉,不为酒困,何有于我哉?” 子曰:“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。” 子曰:“譬如为山,未成一篑,止,吾止也;譬如平地,虽覆一篑,进,吾往也。”(论语·子罕,孔子杜绝四种弊病:不主观臆断,不绝对肯定,不固执己见,不唯我独尊。” 孔子在匡地被困,他说:“文王死了后,文化遗产不都由我继承吗?老天若要灭绝文化,我就不会掌握这些文化了;老天若不灭绝文化,匡人能把我怎样?” 孔子想到一个边远地区去住。有人说:“这地方很落后,怎麽办?”孔子说:“君子住在那,还有什麽落后?” 孔子说:“在外献身祖国,在家孝顺父母,尽力办好丧事,不酗酒,对我有什麽问题?” 孔子说:“我没见过喜欢美德如同喜欢美色的人。” 孔子说:“譬如堆山,还差一筐,没堆成就停了,功亏一篑是自己造成的;譬如填坑,只倒一筐,继续填下去,坚持不懈是自己决定的。”)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:“如杀无道,以就有道,何如?”孔子对曰:“子为政,焉用杀?子欲善,而民善矣。君子之德风,小人之德草。草上之风,必偃。” 子张问:“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?”子曰:“何哉,尔所谓达者?”子张对曰:“在邦必闻,在家必闻。”子曰:“是闻也,非达也。夫达也者,质直而好义,察言而观色,虑以下人。在邦必达,在家必达。夫闻也者,色取仁而行违,居之不疑。在邦必闻,在家必闻。”(论语·颜渊,季康子问政:“如果杀掉恶人,延揽好人,怎样?”孔子说:“您治理国家,怎麽要杀人呢?如果您善良,人民自然也就善良。领导的品德象风,群衆的品德象草,风在草上吹,草必随风倒。” 子张问:“怎样才能显达呢?”孔子说:“你所说的显达是什麽意思?”子张说:“国外有名,国内有名。”孔子说:“这是名,不是达。所谓显达,就是品质正直,崇尚道义,善于察言观色,甘心处于人下。这样就会国外显达,国内显达。表面仁义而内心相反、以仁义自居而不疑的人,也能骗取国内外的名声。”)
子路曰:“卫君待子而为政,子将奚先?”子曰:“必也正名乎!”子路曰:“有是哉,子之迂也!奚其正?”子曰:“野哉由也!君子于其所不知,盖阙如也。名不正,则言不顺;言不顺,则事不成;事不成,则礼乐不兴;礼乐不兴,则刑罚不中;刑罚不中,则民无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,言之必可行也。君子于其言,无所苟而已矣。” 子曰:“苟有用我者。期月而已可也,三年有成。” 子曰:“善人为邦百年,亦可以胜残去杀矣。诚哉是言也!” 叶公问政。子曰:“近者说,远者来。”(论语·子路,子路说:“如果卫国的君主等待您去执政,您首先要做的是什麽?”孔子说:“一定是纠正名分呀!”子路说:“是这样的吗?你太迂腐了,纠正名分有什麽用?”孔子说:“你太粗野了!君子对于不懂的事情,一般都采取保留意见。名分不正当,说话就不合理;说话不合理,事情就办不成。事情办不成,法律就不能深入人心;法律不能深入人心,刑罚就不会公正;刑罚不公正,则百姓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是好。所以领导做事必须说得通、说话必须行得通。领导说话,绝不随便、马虎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有人用我,一年就能初见成效,三年就能大见成效。” 孔子说:“‘善人治国百年,也可以战胜残暴、免除杀戮了。’这话很对呀!” 叶公问政。孔子说:“使本地人幸福、外地人来移民。”)
卫灵公问陈于孔子。孔子对曰:“俎豆之事,则尝闻之矣;军旅之事,未之学也。”明日遂行。在陈绝粮,从者病,莫能兴。子路愠见曰:“君子亦有穷乎?”子曰:“君子固穷,小人穷斯滥矣。” 子曰:“无为而治者,其舜也与?夫何为哉,恭己正南面而已矣。”子张问行。子曰:“言忠信,行笃敬,虽蛮貊之邦行矣;言不忠信,行不笃敬,虽州里行乎哉?立,则见其参于前也;在舆,则见其倚于衡也。夫然后行。”子张书诸绅。子曰:“民之于仁也,甚于水火。水火,吾见蹈而死者矣,未见蹈仁而死者也。” 子曰:“当仁不让于师。”(卫灵公,卫灵公向孔子询问排兵布阵之法,孔子说:“礼仪方面的事,我还懂一点;用兵打仗的事,我没学过。”孔子第二天就离开了卫国。孔子在陈国断粮时,跟随的学生都饿得走不动路。子路埋怨地说:“君子也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吗?”孔子说:“君子虽穷,但穷不失志;小人一旦穷了,就自暴自弃、一蹶不振了。” 孔子说:“不发号施令就能治理好天下的人,只有舜吧!他做了些什麽呢?只不过是庄严地坐走宝座上而已。” 子张问什麽是正确的行为,孔子说:“说话要忠信,行为要诚实,即使到了偏远地区,也能事业顺利;否则,即使在繁华都市,能顺利吗?站立的时候,忠信诚实这几个字好像就矗立眼前;坐车的时候,这几个字好像就贴在车窗上。这样到哪都会畅通无阻。”子张将这话写在腰带上。孔子说:“人民对仁政的需要,比水火更迫切。水火虽有利于人,人有时却会蹈之而死,我没见过蹈仁而死的。” 孔子说:“面对仁道,在老师面前也不要谦让。”)
孔子曰:“天下有道,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;天下无道,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自诸侯出,盖十世希不失矣;自大夫出,五世希不失矣;陪臣执国命,三世希不失矣。天下有道,则政不在大夫。天下有道,则庶人不议。”(论语·季氏,孔子说:“天下太平时,实权都在中央。天下混乱时,实权都在地方。实权在省级,最多能传十代,很少有不垮台的;实权在市级,传了五代很少有不垮台的;县级官员为所欲为,经过三代很少有不垮台的。天下太平,则实权不在地方;天下太平,则百姓不会抱怨社会。”)
阳货欲见孔子,孔子不见,归孔子豚。孔子时其亡也,而往拜之,遇诸涂。谓孔子曰:“来!予与尔言。”曰:“怀其宝而迷其邦,可谓仁乎?”曰:“不可。”“好从事而亟失时,可谓知乎?”曰:“不可。”“日月逝矣,岁不我与。”孔子曰:“诺。吾将仕矣。” 公山弗扰以费畔,召,子欲往。子路不说,曰:“末之也已,何必公山氏之之也。”子曰:“夫召我者而岂徒哉?如有用我者,吾其为东周乎?” 子张问仁于孔子。孔子曰:“能行五者于天下,为仁矣。”请问之。曰:“恭、宽、信、敏、惠。恭则不侮,宽则得众,信则人任焉,敏则有功,惠则足以使人。” 佛肸召,子欲往。子路曰:“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:‘亲于其身为不善者,君子不入也。’佛肸以中牟畔,子之往也,如之何!”子曰:“然。有是言也。不曰坚乎,磨而不磷;不曰白乎,涅而不缁。吾岂匏瓜也哉?焉能系而不食?” 子路曰:“君子尚勇乎?”子曰:“君子义以为上。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,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。” 子贡曰:“君子亦有恶乎?”子曰:“有恶:恶称人之恶者,恶居下流而讪上者,恶勇而无礼者,恶果敢而窒者。”曰:“赐也亦有恶乎?”“恶徼以为知者,恶不孙以为勇者,恶讦以为直者。”(论语·阳货,阳货想见孔子,孔子不见,他便送给孔一只熟乳猪,想让孔子去他家致谢。孔子乘他不在家时,去拜谢。却在半路上碰到了,他对孔子说:“来,我有话要说。”孔子走过去,他说:“自己身怀本领却任凭国家混乱,能叫做仁吗?”孔子说:“不能。“想做大事却总是不去把握机遇,能叫做明智吗?“不能。“时光一天天过去,岁月不等人埃“好吧,我准备做官。” 公山弗扰占据费市反叛,来召孔子,孔子想去。子路不高兴地说:“没地方去就算了,何必到他那里去?”孔子说:“他来召我,难道是说空话?如果有人肯用我,我也许就会建立又一个强盛的王朝。” 子张问仁,孔子说:“能在天下推行五种品德,就是仁了。“哪五种?”说:“庄重、宽厚、诚实、勤敏、慈惠,庄重就不会受侮辱,宽厚就会得到拥护,诚实就会受到重用,勤敏就会获得成功,慈惠就会有本钱使用人。” 佛肸召孔子去,孔子想去。子路说:“以前我听您说过:‘亲自做了坏事的人那里,君子是不去的。’佛肸占据中牟反叛,你却要去,怎麽解释?”孔子说:“对,我说过。没听说过坚硬的东西吗?磨也磨不坏;没听说过洁白的东西吗?染也染不黑。我岂能象个瓠瓜?光挂在那里而不让人吃呢?” 子路说:“君子提倡勇敢吗?”孔子说:“君子以道义为上,君子如果勇敢而不讲道义就会颠覆国家,小人如果勇敢而不讲道义就会成为强盗。” 子贡说:“君子也有厌恶的人吗?”孔子说:“有。厌恶宣扬别人缺点的人,厌恶以下谤上的人,厌恶勇敢而无礼的人,厌恶固执而不通情理的人。你也有厌恶的人吗?”子贡说:“厌恶把剽窃当作聪明的人,厌恶把不谦逊当作勇敢的人,厌恶把告密当作直率的人。”)
齐景公待孔子,曰:“若季氏则吾不能,以季、孟之闲待之。”曰:“吾老矣,不能用也。”孔子行。齐人归女乐,季桓子受之。三日不朝,孔子行。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:“凤兮!凤兮!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已而,已而!今之从政者殆而!”孔子下,欲与之言。趋而辟之,不得与之言。长沮、桀溺耦而耕,孔子过之,使子路问津焉。长沮曰:“夫执舆者为谁?”子路曰:“为孔丘。”曰:“是鲁孔丘与?”曰:“是也。”曰:“是知津矣。”问于桀溺,桀溺曰:“子为谁?”曰:“为仲由。”曰:“是鲁孔丘之徒与?”对曰:“然。”曰:“滔滔者天下皆是也,而谁以易之?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,岂若从辟世之士哉?”耰而不辍。子路行以告。夫子怃然曰:“鸟兽不可与同群,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?天下有道,丘不与易也。”(论语·微子,齐景公谈到对待孔子的打算时,说:“要我象鲁君对待季氏那样对待孔子,我做不到,我可以用季氏和孟氏之间的待遇对待他。我老了,不能用孔子了。”于是,孔子离开了齐国。齐国人送来一些歌女,季桓子接受了,三天不上朝。于是,孔子离开了鲁国。楚国的狂人接舆唱歌路过孔子车旁,说:“凤啊!凤啊!你怎麽这样倒霉?过去的不可挽回,未来的还可以赶上。算了!算了!现在的执政者很危险!”孔子下车,想同他说话。他赶快避开了,孔子没能与他交谈。长沮、桀溺一起耕田,孔子路过,让子路询问渡口。长沮说:“驾车人是谁?”子路说:“是孔丘。“是鲁国孔丘吗?“是。“他天生就应该知道渡口在那里。”子路再问桀溺。桀溺说:“你是谁?“我是仲由。“是鲁国孔丘的学生吗?“是。“坏人坏事象洪水一样泛滥,谁和你们去改变?你与其跟随避人的人,哪里比得上跟随我们这些避世的人呢?”他边说边不停地播种。子路回来告诉孔子,孔子失望地说:“人不能和鸟兽同群,我不同人打交道而同谁打交道?天下太平,我就用不著提倡改革了。”)
子张问于孔子曰:“何如斯可以从政矣?”子曰:“尊五美,屏四恶,斯可以从政矣。”子张曰:“何谓五美?”子曰:“君子惠而不费,劳而不怨,欲而不贪,泰而不骄,威而不猛。”子张曰:“何谓惠而不费?”子曰:“因民之所利而利之,斯不亦惠而不费乎?择可劳而劳之,又谁怨?欲仁而得仁,又焉贪?君子无众寡,无小大,无敢慢,斯不亦泰而不骄乎?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瞻视,俨然人望而畏之,斯不亦威而不猛乎?”子张曰:“何谓四恶?”子曰:“不教而杀谓之虐;不戒视成谓之暴;慢令致期谓之贼;犹之与人也,出纳之吝,谓之有司。” 子曰:“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也。不知礼,无以立也。不知言,无以知人也。”(论语·尧曰,子张问孔子:“怎样才能从政呢?”孔子说:“尊五美,去四恶,就可以从政了。”子张说:“什麽是五美?”孔子说:“领导应该给群衆实惠而不浪费财政,让群衆辛勤工作而无怨很,想经济繁荣而不贪图钱财,平易近人而不骄傲自大,威武严肃而不凶猛可怕。”子张说:“怎样才能给群衆实惠而不浪费财政?”孔子说:“做有益于人民的事,给人民以实惠,不就是给群衆实惠而不浪费财政吗?制定利国利民的计划让群衆去建设,谁会怨恨?经济繁荣的目标得到实现,还有什麽可贪图?君子不管人口多少、不管年龄小大、都尊重他们,不就是平易近人而不骄傲自大吗?君子衣冠整齐,注重仪表,庄重严肃,人人见了都很敬畏,不就是威武严肃而不凶猛可怕?”子张说:“什麽是四恶?”孔子说:“不加教育就要逮捕叫做虐待,不看原因只苛求成功叫做暴戾,不看时间只限期完成叫做害人。同样要奬励先进,却出手吝啬叫做小气。” 孔子说:“不懂得客观规律,就不能做君子;不懂得道德规范,就无法建功立业;不懂得分辨言论,就不能了解人。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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